8月14日是世界“慰安妇”纪念日,在这一天,关于日军侵华战争中中国22位幸存“慰安妇”的长篇纪录电影《二十二》正式上映。
由于题材的原因,这部电影在拍摄时曾多次因为经费不足而无法进行;最终影片是在三万多人的众筹下完成的。这其中还有演员张歆艺给的100万,且她没有要求在片尾挂名。张歆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,她是在支持导演郭柯做一件了不起的、正确的事情,让更多人了解战争带给妇女和孩子的伤害。
片尾密密麻麻的众筹人名单
片尾密密麻麻的众筹人名单
这种电影自然也没有营销费用。除了一些热心观众的转发外,张歆艺还给几位导演和明星好友写了信,在她的邀请下,冯小刚导演、岳云鹏等明星都转发了微博对影片表示支持。
濮存昕、张歆艺、高伟光、“达康书记”都为《二十二》录制了视频,希望大家都能来关注这部电影。
但是影片上映时姬姐发现,影院排片仍然非常少。姬姐坐标在北京海淀区,附近的影院每天只有两场、三场的排片。
对比目前已经取得45亿票房《战狼2》的排片,简直是天壤之别。
这部纪录片电影上映第一天,豆瓣就给出了8.7的高分。
支持《二十二》的很多网友想去观影却无处买票,甚至有网友直接在微博喊话电影院,希望它们可以增加排片。
当然,在商业逻辑下,电影院为了赚钱安排这种排片也不是不能理解。毕竟无论《三生三世》还是《战狼》,精心打造的商业电影更容易取得票房成绩,纪录片本身就是“弱势群体”。
姬姐不禁也想到韩国电影《鬼乡》,与《二十二》一样,这部记录韩国慰安妇历史的电影,在拍摄过程中也是捉襟见肘,需要观众的众筹才能完成拍摄。
但电影上映后,在韩国连续两周拿下票房纪录。
有网友说“排片太虐了!和同题材的《鬼乡》相比,一个安排的场次极少,一个却在上映期间力压《疯狂动物城》成为票房冠军,问题到底出在哪里?”
“慰安妇”在很长时间内都是大家不太敢触碰的话题,不仅因为这个题材很容易让制作团队陷入一个不易权衡的困境,更因为这个群体本身记录的既是女性的磨难,更是整个民族的伤疤。
我们看《战狼2》的时候,群情激昂,为雄性荷尔蒙而骄傲自豪,那是一种让人血脉喷张的力量。
但同时,我们曾经也有脆弱的一面。那是一段女性的苦难史,是被迫的家破人亡、妻离子别。
电影《二十二》就是这样一次大胆的尝试,它以一种非常“平静”的方式记录了电影开拍时中国幸存的22位“慰安妇”老人的真实生活。就在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她们的时候,22这个数字正在慢慢消逝,而这个数字终将会减少到0。
韦绍兰老人
出门人笑我也笑,
回家人笑我忧愁。
人进大门呵呵笑,
我进大门眼泪流。
你讲你难我没信,
我讲我难才是真。
你难你有平屋住,
我难住在苦瓜棚。
《二十二》就在这首歌的歌声中平静地展开。歌词来源于广西受害幸存老人韦绍兰的哼唱。走进这部电影,你会发现它不同于以往任何一部讲述女性苦难的电影,在这里,没有凶残暴露的画面,也没有沉溺于历史的仇恨,就是真实地在记录老人们的平静、琐碎、日常,把老人的家长里短装进镜头。
在老人身上,我们看不到历史在她们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,你提到“慰安妇”时想象到的苦难、泪水似乎都与她们无关。
对于日本人,她们现在的心态和我们想的也并不完全相同。
李美金老人
摄制组在拍摄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日本姑娘,这位姑娘拿着一位日本军人的照片给李美金老人看,她以为老人会生气,可老人竟然笑了,说:“日本人也老了,胡子都没了啊。”这句话让日本姑娘的再也难忍泪水,她哭着说:“她们心里的伤口很大很深,可还是对人很好。不管是对中国人还是日本人。”
她们比我们想象的勇敢,但是生活地又比我们想象地更艰难。
97岁的韦绍兰在激动而茫然的年纪里遭受了无力与羞耻,73年,正是她背负这段记忆的长度。我们不知道的是,韦绍兰97岁的年纪,如何如何用不方便的腿脚试着取水、担水,如何靠每个月几十元的救济金度日。而这,是她现在每天的生活。
还有一位老人叫刘风孩,她谢绝摄制组为她拍正面照,影片中也只出现了她居住环境的外景。但是她待人非常的热情,摄制组每次离开都会收到一大袋老人送的红薯或小米。就在今年的1月份,老人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刘老把红薯送给摄制组
为了生存,她们会选择性地去屏蔽一些事情,在这些饱经沧桑的老人看来,一个人的一辈子,总是要先活下来,活着才是更大的主题。
安静地老去,面带微笑地、善良地活着,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力量?它虽然没有英雄光环下的热血张扬,但却给每一个平凡的人带来生命的坚韧和希望。
相比于《鬼乡》,《二十二》的导演郭柯采用了更加写实的手法,他不去刻意制造泪点,甚至有意识地不加入自己的判断,而是做一个现实的记录者。
他曾经采访已故的老奶奶毛银梅,这是一位韩裔的老太太,在他不断追问老奶奶过去的时候,老人哭了。当伤疤重新被揭开的时候,老人说:“不说了,不说了。”她痛苦地无法继续。于是郭柯决定不拍了,如果如果挖掘真相会伤害到她们,那宁可不去打扰。
郭柯说,当你亲身和这些老人交往以后,你会深深地被她们在生活中的一举一动所打动,甚至老人蹒跚着脚走一段路,她们颤颤巍巍地拿起一个碗,你都会热泪盈眶,她们是那么朴素而寻常。
“慰安妇”这三个字其实是我们强加给她们的,走不出历史的是我们。
“日头出来点点红,照进妹房米海空,米海越空越好耍,只愁命短不愁穷,天上下雨路又滑,自己跌倒自己爬,自己忧愁自己解,自流眼泪自抹干。”
这是韦绍兰老人年幼的时候,村里的邻居老爹教给她唱的。她说,“这世界真好,吃野东西都要留出这条命来看!”
韦绍兰老人
这部影片没有家国历史,没有爱恨情仇,只是平静和缓慢,老人只有偶尔的只言片语。
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默,坐在老旧的居所里,对自己沉默,对时间沉默,对漫长的历史沉默。但很多观众就在这静默里默默地流下了泪水,原来这就是一个人的一生!
我们的民族,不仅有《战狼2》,我们还有《二十二》,我们有最强悍的一面,也有最脆弱的一面。男性用他们的粗旷和热血带给我们热情昂扬,享受我们的辉煌,历经苦难的女性却用她们的安然平静带给我们坚韧,让我们扛得住岁月沧桑。
这份力量在平静中感染了很多观影者,有网友留言:在这份历史面前,我才懂得语言的苍白无力。
看完影片猛然发觉,活着真好!
老人的笑容总是让人忍不住动容。
还有网友在老人们的从容中开始反思历史,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的战争,没有坏的和平。
通过影片,观众们了解到老人们的真实生活状态,在静默中喜欢上了这些可爱的老人,她们值得被岁月善待,网友们希望老人们可以一直活下去!
我们是时候面对《二十二》了,我们也是时候面对女性经历的那段过往,我们更需要在这些老人还在的时候,给她们最后一次凝视,感受她们的力量。
《二十二》上映的前两天,黄有良老人去世,幸存的老人至今还有8人。